秋天的炊烟

□ 胡甸

夏秋之交，紫薇开得闹腾，黄山栾开始换上了艳丽的秋装，最早的一批金桂急吼吼地赶在中元节就吐露出了芬芳。下班的路上或者吃过晚饭，总有一种气味会牢牢地吸引着我，叫我不由自主地骑着电动车或散步走路往小区边的农田那里去逛逛，那是秋天的黄昏，人们在夕阳下烧毛豆、玉米等农作物的秆子。

不管是出于环境保护还是基于消防安全，我们都有理由反对在田间焚烧秸秆，但是如果住过农村或者到过农村的人，是绝对不会忘记这一种混杂着草木的焦糊、秋天的燥热的味道的。在没有电饭煲、燃气灶、煤饼炉、酒精炉的年月里，收割完庄稼后的秸秆可都是农家人土灶间烧饭做菜的宝贝。童年时的我每逢去柯山下走亲戚，最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猫在常年被烟熏火烤染得漆黑，贴着旧兮兮的灶王爷画像的大土灶后边帮着烧火，烧稻草时有稻草的清香，烧松木时又有一种浓郁的焦香，烧毛豆秆、玉米秆时则又是另外一种气息。大土灶烧煮米饭的炊烟沿着设计精巧的烟囱告别黑瓦、飞檐、马头墙，与石桥、古樟、老戏台轻轻挥手，散入村庄的天空，所有人家的炊烟渐渐地汇聚在一起，闭上眼睛深深闻一口，此时才会明白书里、影视剧里说的“人间烟火”“世外桃源”究竟是什么意思。

如今在我们这里哪怕是农村，也都家家户户都通了天然气，大土灶就像大水缸、缝纫机、收音机等原本每家必备之物，已经被收纳进了岁月的记忆深处。而我在这个夏秋交替的时节，也只能站在田埂边，吹着黄昏里清爽的风，闻一闻农人焚烧秸秆的味道，以解心中绵绵的乡愁。

（作者单位：浙江省绍兴市消防救援支队）